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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.12.28

【聯合報專訪】年少破碎家庭 陳綺貞養成獨立仙女

陳綺貞自認全身上下,唯一的名牌就是吉他。 記者余承翰/攝影

陳綺貞被歌迷叫「女神」,但不同於「宅男女神」,這「女神」是出世的,接近她另一個綽號─「仙女」。這樣脫俗的氣質,來自年少最現實的經歷。
訪問那天,陳綺貞趕到公司,像個還在跑教室的大學生。要拍照了,她問,要換漂亮一點的衣服嗎?最後還是做回自己,吉他依舊不離手。
「我全身上下唯一的名牌就是吉他吧。」陳綺貞笑說,即使吉他也不少,常用的依舊是一把10多年的紅色吉他,因為「手跟它很熟」。

營養不良的女孩
倒也不是什麼惜物愛物,陳綺貞說,就是怕麻煩,或者,和小時候有關。
國小一、二年級時,某天,媽媽突然說要收拾東西搬家,因為爸媽離婚。陳綺貞說:「我突然意識到,有些事情一旦發生,就再也回不去了,所以珍惜當下、本來就擁有的東西。」
那時,她每天從三重來回搭兩小時公車到敦化國小讀音樂班,「媽媽還會說,音樂班一個月學費跟家裡房租一樣,我感覺到她對我的期望,壓力超大。」
早熟小孩計算著家計。當時非冷氣公車3元、冷氣車8元,她看冷氣車一台台過去,「不行,多5塊很貴,我總是站很久,蠻不爽的。」家裡窮,小學4年級的她「在家當糾察隊」,會自訂同時使用的電器不超過5個。
心疼媽媽辛苦、身體又不好,還花大錢讓她學音樂,於是小小陳綺貞想把家裡照顧好。媽媽晚下班,弟弟拿著媽媽照片哭,「我沒力氣哭,只能努力的安慰弟弟」,整理家裡、算好時間燒水,一聽到媽媽上樓的腳步聲,就把熱毛巾拿出來,「我用各種方式回報她的犧牲。」
那時候,母子3人住在頂樓4樓,她回家,要經過一樓的房東店家、二樓一家在吃飯、三樓一家在打牌,然後是沒有人的她的家。也曾住在小閣樓裡,看著打在閣樓小窗的雨滴,「我第一次問我媽一些奇怪的問題,例如,人死了以後會去那裡。那種變化,讓小孩突然想到快樂小孩不會想到的問題。」
「我現在跟朋友聊天,才知原來我小時候算是沒有被照顧到。」單親媽媽力有未逮,陳綺貞捨不得用錢,瞞著媽媽去福利社亂買,泡麵是最常吃的,這種習慣一直到高中都沒戒掉,總是省飯錢去看演唱會。
後來,是媽媽的朋友說,這兩個小孩看來嚴重營養不良。她回想:「我們出去玩的照片看起來太慘,3個人、3根竹竿,很可怕。」媽媽終於放下倔強,帶孩子回到外婆家。
「2年多,我從驕縱的小孩被迫快速成熟,有一半用大人的方式在思考。」陳綺貞笑說:「現在我有一部分是想當小孩子的,把沒當完的童年彌補回來。」
現在陳綺貞是樂壇認可的才女,她說,媽媽「超滿意」,每天傳一些「愛妳啊」等可愛簡訊,聽她音樂必哭,總會想到一路以來的事情。陳綺貞說:「雖然我們現在生活也只是OK啦,但有過住別人家閣樓的經驗,現在很幸福。」
至於父親,那是另一個故事。陳綺貞說:「我對於父親也曾經很不諒解,但現在我願意相信,父母都盡力了。」

獨立自主的仙女
陳綺貞說:「每個人小時候都有關鍵點,影響到後來。」
她的詞,常帶點朦朧,也有原因。她說,當年有人追求媽媽,「我人生第一次強烈地忌妒。辛苦我可以忍,可是媽不能被搶走,所以我把憤怒寫在日記上。」媽媽似乎偷看了她的日記,於是割捨了良緣。
陳綺貞說:「我有點罪惡感,於是每次要寫有私密性的東西,要稍微想過,不能想什麼就寫什麼,發展成『要不要讓你看懂、或者要讓你看到什麼?』」
還有獨立。在爸媽離婚前,她就已經是獨立的小孩,經歷家庭破碎的風雨,她更堅定走獨立路線,到現在都是一切自己來,因為她追求「純粹」。
她說:「別人都幫我打理好,漂漂亮亮的出去,還可以說這是我的idea嗎?把自己的想法寫成歌,想好怎麼表達、怎麼搭配,這才純粹。我對『純粹』很著迷。」
她對於演出也有一種潔癖。都已經開過幾次巡迴了,秒殺的票房更證明歌迷對她的信心,她還是緊張,「半年前開始賣票後,就每天都很害怕。」她會擔心,在站上台的剎那,會懊惱有時間為什麼不弄好,所以連唱校園都要彩排。
「盡力的感覺很重要」陳綺貞與她的導演、總監、服裝、影像設計,都是合作逾10年的團隊,一反業界追求「新人新火花」的流行。
她說:「夠好、夠專業的人,已經每天都在努力求新求變了。就像寫歌,不可能為了寫100首情歌,就去跟100個人談戀愛。如果有辦法在一段關係裡看到100個觀點,那是不脫離本質的求新求變。」她認為,跟她互相選擇的人都有這種特質,可以在簡單中找到各種可能,也不會因求新求變而讓人無法理解。

陳綺貞(右)十分敬佩書法家董陽孜。  圖/北美館提供

拒絕汙染的文青
陳綺貞一度沒有沙發、電視和網路,現在因為買了沙發,所以有電視、有網路,但她很少掛網、沒有臉書,依舊很「古墓派」。
陳綺貞童年裡的唯一寄託就是書,第一本讓她沉迷的,是不知哪來的「魯賓遜漂流記」,假想自己在荒島上,把悲慘化成浪漫。
也許那時奠定了書卷氣,她一直沒被演藝圈改變。她自認的改變,「只是學生出社會的正常改變」,倒是這幾年認識的一些人,帶給她強烈的衝擊。
書法家董陽孜是一位。去年,董陽孜找她做美術館展覽,約在早上8時見面,陳綺貞問起老師手上的墨跡。董陽孜說:「我早上起來寫啊。」陳綺貞楞住,這麼早?沒想到老師反問她:「難道妳沒有每天練吉他?」
陳綺貞說:「我以往的困惑都獲解答了,人家70幾歲,每天早上5點半起來寫毛筆,我還有什麼好困惑?」(她所謂的「困惑」是:「有些歌手會經營副業或規畫未來,但我都沒有想這些事情,除了音樂,不想做別的事,會不會有點危險?」)
還有去看畫家林惺嶽的畫、聽他演講,帕金森氏症導致手抖,麥克風拿不穩、聽他說「還有好多好多想做」,陳綺貞大受震撼。
另一位是作家王文興。陳綺貞寄了自己的以及她喜歡的CD給王文興表達敬意,沒想到下次見面時,王文興兩張都帶著,還做了筆記、一首首分析講評,她說:「我感動到快崩潰。」
都是當頭棒喝。「我以為我對很多事算是認真,但遇到這些人,會覺得我的認真算什麼。」她像突然被上緊發條、油門加滿,深刻大反省,「有半年時間,我不知所措,不知如何從過去的狀態,變成理想中的樣子,衝擊太大,慢慢才找到步調和方式。」
她慶幸當歌手,才有機會接觸這些藝術家,「否則董陽孜老師不會親口對我說,妳是藝術家,妳要對妳的作品負責。」陳綺貞說:「這樣,演唱會能不恐懼嗎?」
想這些,難怪外界總說她是文青、小清新。她的反應卻是:「我隨便,不會影響我現在想要追求的。」但她對於上電視是有點「不耐」,「第一次去髮廊,真是受不了(嘆),一切都與我無關,到現在還是無法融入其中。」
陳綺貞說:「我真正的痛苦不是宣傳,而是沒有人可以對話的孤獨。」男友兼音樂夥伴鍾成虎不行嗎?她卻說:「這個音、那個字,可以跟誰商量?下個字、下個音跟誰商量?這輩子都找他嗎?這是誰的創作?」
「創作者知道,那就是沒得商量,要自己去完成,問多了,反而失去自信。」這樣的堅持,陳綺貞最後拿出手的,都是很確定的。
陳綺貞4年才出一張專輯,真的很慢。她回應:「我真的覺得很趕,我想低調地做好每一件事、好好去想每個決定、選每一張照片、說出去的話,我不想要事情多,我想要事情很純粹。」
她也知道這樣「很離譜」,但陳綺貞自認「與生俱來有種過強的免疫力」,對於「不對勁」的事物很敏感、會抗拒,例如,曾有音樂人教她如何以公式快速寫歌,她試過,很痛苦。
所以,她的音樂過程,像花一般,依自己的時程慢慢綻放,早在「華麗的冒險」時啟動的未來計畫,直到新專輯終於完整了概念,她說:「這些歌,不是經過人生的話,是寫不出來,是用生命去完整一個概念,也是跟過去的我對話。」

陳綺貞喜歡閉著眼唱歌,近期的小巨蛋演唱,難得展現性感風情。 本報資料照片

倒數計時的綻放
最近的4場小巨蛋演唱,主題是時間概念,新專輯以「花的三部曲」闡述時間。陳綺貞有特別的時間觀:「我不知從何時開始,過著倒數的生活。多吃一餐就少一餐、多唱一場就少一場、多出一張專輯就少一張、多過一天就少一天,人生每件事都是固定的,是多少,不知道,是你的命運。」
陳綺貞37歲那年,某天聊天,突說:「我今天開始退休。」她所謂的退休:「不為任何目的工作,不為錢、不為社會眼光,現在就開始。」
仙女會怕白頭嗎?她笑;「我比較擔心死。怕的事情太多,來不及想到變老。」她想的是:「什麼可以禁得起時間考驗,就把精力投注在那之上,例如作品。」
新專輯「綻放」,是她想了快10年的連續動作,是時時刻刻。陳綺貞說:「綻放,不是開始或結束,不是花的綻放,而是人生的綻放。從創作開始到未來,可能從我寫歌的瞬間、一直到我不寫了,就是凋了。」

 

圖/聯合報提供

文章來源:聯合報